我的眼睛看世界

中国的传统学问一向重视实践,所谓的“直指世道人心”,所有的思想都要有用。这种风气不只存在于哲学和思想领域,还影响到了几乎所有的学科,比如研究诗是为了写诗,研究数学是为了分田,总之只研究有用的,数学里的几何和数值计算最能直接应用,所以中国的这两方面就非常发达,而且保留下来的数学书也几乎都是应用题和解决步骤,描述一个实际的场景,然后按照几步走下去,就一定可以得到答案——吴文俊教授说中国古代的数学就是算法,是计算机的数学,道理也就在此——至于为什么可以这样做,怎么保证得到的就是答案,以及对应用的抽象,则几乎没有讨论,因为这些东西都“没用”,所以不去研究
有人说中国这种“没用的就不研究”的态度很不好,导致中国一直都只有技术而没有科学,尤其没有纯科学,艺术理论也不纯粹,思想也难以进化提升到哲学的高度,只能是朴素的,零碎的。不过我倒是觉得这才是中国传统学术的优越性得以体现的地方:能实践,才能知道好歹,才能比较优劣,就好像斫轮解牛,只要让轮子转起来,把牛肉切出来,一看就知高下。而不能实践的思想,弊病也就在此,就像两套屠龙之技无法比较一样,不能用实践来验证
倘若不能实践,那么大家就只好在理论上去谈。但是无论怎么谈,最终也都是纸上谈兵,说不清楚。既然说不清楚,那就可以继续去说,永远说不清楚,因此永远的说——看看如今西式体制下的这些学院里的专家教授学者们,很多人就是靠发论文来提职称赚稿费养家糊口,顺便尽情挥洒着它们那本来也毫无用处的青春——这也算是“无用之用方为大用”了
当然了,还有些人对这种“一切都要实践”的观点有看法,是因为它们认为这种观点把“思想”给庸俗化了,不纯粹,认为思想不是为了用,思想本身就是目的
这种人当然没有前面那些人那么阴暗,但是也好不到哪去,甚至还可能更糟糕。这种对实践的不参与,其实恰好可以给别有用心者留下生存的空间。这些人也许有真懂行的人,但是却不去做实践,于是就导致了“真佛不下凡,人间处处野狐禅”的可怕局面,让谬种流传,劣币逐良币,搞的人间只认假货不认真货了。于是,真正懂昆曲的人不包装,反倒成全了白先勇,真正懂中医的人不坐堂,反倒成全了张悟本,真正懂艺术的人不创作,反倒成全了798。就如我在老帖里多次强调过的,不能因为没有真货就容忍冒牌,不能因为没有米面就开水煮石头,不能因为缺爹少妈就看谁都叫爸爸,不能因为没有秧苗就让地上长草,空地上播种就可以耕耘收获,要是长满了杂草,那就消耗了土地的养分,再要播种的时候还要多一道除草的手续——我估计许悦看到这个说法,又要和我掰扯了,嘿嘿
其实还要说明的一点就是,我并不反对搞理论,闭门造车不是问题,问题在于,造车的人即使闭门,也要脑子里有路,要明白车最终还是要在路上跑的,倘若是忘记了这个,那就是在瞎折腾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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